前段时间，一患者因“勃起功能障碍”来中日友好医院男科就诊，笔者接诊时细问病史，患者3月前觉勃起硬度不如以前，行房时只能勉强插入、有时甚至不能插入，伴腰酸腿软乏力，根据自己日常所闻及朋友所传授的经验，遂得出结论“我肾虚啦，得好好补补！”。于是去药店买了一些“补肾壮阳”的保健品，服用后渐渐觉精力性欲都有提高、勃起也有改善，可是好景不长，一月后慢慢出现口舌干燥、失眠烦闷，精力欲望也开始下降，房事时又开始力不从心。以为药量不够，又自行加量，可是情况愈加不妙，现在勃起功能严重下降，几乎无法插入，且有明显的头晕乏力、腰酸、口干等症状。细诊其舌脉，舌质暗红、舌面干伴裂痕、苔少，脉象细数而无力。学过中医的人一看就知道是明显的“肾精亏虚、真阴不足”证，告之患者罪魁祸首就是之前服用的那些“补肾壮阳”药，予左归丸加减慢慢调理，补肾益髓、恢复肾中真阴，1月后渐渐恢复。
这样的事例当前无论是门诊所见还是周边耳闻，皆不胜枚举，中招者甚多，而药店、各种广告里补肾壮阳的保健品也层出不穷。为什么在很多人心里，“勃起功能下降”与“肾虚”就划上等号，而“补肾壮阳”就成了“改善勃起”的不二法门呢？这可能与历史沿革有关，中国古代物质缺乏、人们生活水平低下，长期处于过劳、营养不良、居住环境差的状况，先天本就虚弱、后天又补充不足，不可避免的很多人会出现乏力、腰酸、畏寒等“肾虚”症状。“饱暖方可思淫欲”，在基本营养都跟不上的情况下，很多人自然会有勃起功能障碍的现象，于是大家自然而然就把“勃起下降”与“肾虚”给挂上钩，继而流传至今，成了一种约定俗成的看法。再加上一些不良商家和医生的推广，“补肾壮阳”便成为治疗勃起功能障碍的专用方法了。
其实，中医在很早的时候就对勃起功能障碍的病因病机和治疗方法有了全面的认知，阴茎与多个脏腑都有密切关系，如肾、肝胆、脾胃、心等，不单责之于“肾”。而且就算是“肾虚”也不能简单片面的理解为“肾阳虚”，肾为先天之本主生殖，肾中所藏物质为肾精，其可分阴阳，肾的滋养、温煦、气化作用对于维持勃起都很重要。肾虚只是一个统称，包含了肾阳虚、肾阴虚、肾气虚及肾精亏虚等多个方面，可是在很多人的意识里，肾虚就指肾阳虚，如果按照这种理解盲目补肾，就可能会犯“南辕北辙”、“抱薪救火”之错。前面说述的患者在肾精不足、肾阴偏虚的情况下盲目服用补肾壮阳药，无异火上浇油，自然会灼烧肾阴、耗伤肾精，而病情毫无疑问会反而加重。
除“肾”之外，“肝”在阴茎勃起的启动、维持过程中也很重要。中医又把阴茎命名为“宗筋”，肝主宗筋，阴茎为肝之经脉循行部位，因此“肝”与勃起息息相关。“阳痿从肝论治”这一理论开始于《黄帝内经》，到明清时期临床实践多有应用，再到当前，已经成为了中医治疗勃起功能障碍的一个共识。
古时因生活水平低下营养不够，肾虚者较多，故治疗勃起功能障碍多用补肾法。但当今社会，物质丰富，很少有人会出现营养摄入不够，肾虚的情况越来越少。反而因为过食肥甘厚腻或嗜酒，体内酿生湿热、郁蒸肝胆，下注于宗筋经络，阻滞阴茎的气血运行，从而引起勃起障碍。另外，情志因素容易导致肝气郁结、肝失疏泄，进而使阴茎气血失调、勃起障碍。当前越来越快的生活节奏、工作中的压力、人际关系的复杂等，使很多人容易出现紧张、焦虑、抑郁等不良情绪，从中医来说就是肝郁气滞，久之就可能影响勃起。就算出现肾虚，由于很多人有熬夜、嗜热性油腻食物等不良习惯，易耗伤阴津，也是肾阴虚的情况为多。
总之，中医治疗勃起功能障碍，须辩清虚实、分清寒热。老年体衰或营养不良者多从肾虚论治，但也要分辨阴虚、阳虚、气虚等；中青年患者由于体格较为健壮，或有不良情绪刺激，又或饮食偏辛辣刺激油腻，虚证较少，多从湿热、肝郁等实证论治，予清肝胆湿热、疏肝解郁对症治疗，再配合饮食控制和情绪调节。大家不要一碰到勃起不佳便想到补肾壮阳，不审明病因用药，不但于治病无益，反而会损害身体。
专家：中日友好医院男科主治医师、医学博士，柯明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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