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网易科技 贺树龙
上周五，网易科技独家爆出“分时租赁企业友友用车已停止运营”的新闻。随后，友友用车在其官方微信发布了《友友用车停止运营公告》，称停业原因是“之前签署的投资款项未如期到位”，并承诺会给用户退款。
日前，友友用车创始人李宇再次接受网易科技专访，她表示：意识到投资款项不能到位后，友友用车迅速启动了裁员、退车、退款程序，目前仍有少量员工在处理这些收尾工作。李宇承诺，友友用车不会拖欠员工和用户一分钱。
谈到创业失败时，李宇感叹：虽然从用户的角度看，分时租赁的需求是存在的；但从商业角度而言，分时租赁是一个不成立的商业模式。为了让用户方便，友友用车付出了极大的车辆和运营成本，而用户付出的费用并不能覆盖这些成本，所以在没有投资款项继续进入的背景下，友友用车只能无奈宣布停业。
当然，友友的失败并不意味着分时租赁行业本身没有前途。李宇说，如果跟整车销售、保险和金融等业务结合起来，或者名下有不断升值的牌照资源，那么分时租赁有自己的生存价值。但如果以上资源都不具备，长期亏损的背景下想要单打独斗，则很难取得成功。
资料显示，友友用车原名友友租车，成立于2014年3月，最初做的是P2P模式的私家车共享平台。但在2015年10月，友友租车宣布更名为友友用车，主打电动汽车分时租赁业务。在此期间，友友租车曾拿过两轮融资，累计或达2000万美元，投资方包括易车、光速安振、险峰华兴（K2）和天使投资人王刚等。
以下为网易科技与李宇的回答实录：
网易科技：公司目前处于什么状态？
李宇：首先，我们一直在给用户退款，从来没有也不会拖欠用户一分钱；其次，公司的确在进行大规模裁员，但现在还有十几名员工在正常办公（裁员前大约100人），包括财务、BD和法务等。
留下来的员工主要在做收尾工作。我们的业务停得比较突然，因为投资款项没有到位不是我们一开始就能预料到的。另外，管理层也在找新的创业方向和机会。不过我们目前只是关闭了北京运营中心，并没有说要解除这个公司的注册实体。
网易科技：什么时候意识到投资款无法到位？为什么？
李宇：最后一两个月，资金链都处于比较紧张的状况。所以公司做了一些退车操作，想降低资金的压力。等到最后决定关停的时候，账上的钱已经非常有限，我们考虑的是——不能出现用户有款退不了的情况，其次也要把合作商的款项考虑进去，最后就是确保不会拖欠员工工资。所以就决定，先关停北京的业务（上周）。
关于融资，我们确实和投资人签署了融资协议。至于签署协议之后，为什么这个钱没有到账，我不太方便透露细节。
网易科技：给用户退款的进度如何？
李宇：退款是批量操作，只要用户信息搜集齐了，退款是一件很快的事情。整体而言，我们用户充值金额的90%多都已经退掉了。接你电话之前，我让技术查了一下，还没退款的金额占比在6%到7%之间。对于为什么最后这6%、7%的退款比较慢，是因为业务关停了，服务器停了，所以后续的退款是由我们员工来查账，会相对慢一点，但不会出现拖欠的情况。
我们之前充值的用户有一万多。
网易科技：为什么此前一直不收押金，在停止服务前不久却推出了收取1000元押金的措施？
李宇：首先，在正常情况下，你把一辆车开走都是需要支付押金的。友友用车算是开了先河，通过自己承担风险、自己来做完善的线下风控体系，让用户可以不交任何押金，拿手机拍张照就把车开走。
但是去年春节（2017年年初），我们一周时间连续丢了五辆车。因为此前电动车是没有二手市场的，抵押盗抢的人不会盯上电动车，我们也是在这样的前提下做了一分钟把车开走的服务。但是去年春节期间，抵押公司开始收电动车了，所以我们一周丢了五辆车。
在租车行业，抵押盗抢这个产业链是一直都存在的，当所有的抵押公司开始收电动车的时候，如果你拍张照就可以把一辆车开走，很多人就会来做这个事情。但是当时如果我们要上线比较复杂的风控流程，会需要一两个月的开发周期，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规定余额在1000块以上才可以租，实际上就相当于收了1000块钱押金，这样做可以暂时提升一下风控级别。
网易科技：很多用户不理解——你们停掉App服务之后，为什么不在公开渠道通知用户？
李宇：这一点确实是我们做得不好。因为在决定关停的时候，我们同时也在做裁员，工作量很大，所以是在关停之后才发的通告。
网易科技：友友租车是分时租赁行业里的代表企业，现在失败了，那么分时租赁这个行业的商业逻辑还能继续讲通吗？
李宇：从用户层面来说，很多用户都有分时租赁的需求，所以它是存在的；但从商业角度而言，分时租赁是一个不成立的商业模式。因为商业的本质还是要盈利，由于新能源汽车不成熟、充电设施不成熟等原因，我们要付出大量的运营成本，比如：白天用户用完车之后，晚上我们的司机要三班倒把车开去充电，然后再放回原处，这些都是成本。当然，最大的还是车辆的租赁成本。
如果往后看，汽车共享一定是满足用户需求、满足城市需求的很好的交通补充方式。但在目前来说，由于环境不够成熟，它还不是可盈利的商业模式。
网易科技：经营友友用车三年，你最大的收获和最大的遗憾是什么？
李宇：在这三年当中，我们一直致力于汽车的共享。我们一度运营到20个城市，而且获得比较好的用户口碑，这些都是收获。
比较遗憾的是，想让用户很方便地用上车、让租车不再难、让用户真的不用再买车，其实还有很多路要走，遗憾友友用车没有完成这个使命。
网易科技：有什么教训？
李宇：创业就是一个不断试错的过程，有很多路我们走过一遍之后，未来可以做得更好。但真要挑出什么是大错的话，我觉得并没有。
网易科技：想对用户说什么？
李宇：肯定是感谢用户。我们有一个友友用车的粉丝群，业务关停以后，很多用户说：赶紧给友友捐钱，让友友复活。也有用户说：从开始到现在使用过友友400多次，是友友给了他一个不同的用车体验，友友关停他觉得挺难过的。
对于这些用户，我想说的只有感谢、感恩，相信未来我们还会有再见的时候。
